05

独占鳌头的近代营口金融业(一) 2020年07月27日

盖平银行公会抹银纪念碑文史资料

王金令

货币是商品交换的媒介,是商品经济的必备产物,金融业是资本主义萌芽后在近代资本主义经济发展过程中产生的。营口开埠后,经济发展,商贸繁荣,原来以现银作为商品交换媒介手段的当铺、钱庄远远满足不了需要。如是,盖平诞生了抹银,营口产生了炉银。两者虽然名称不同,但都是以银为本位的虚码信用货币,故有异曲同工之妙用。光绪末年,帝国主义和清政府又先后在营口开设了经营存款、贷款、汇兑、储蓄等业务的金融机构——银行,营口呈现了当铺、钱庄、炉银与银行并存以及国内外十几种货币同时流行的局面。这就是营口所独有的金融文化。

早春的蓓蕾——盖平抹银

明代盖平(今盖州)是辽东的重要港口,大宗的关外货物由海船运抵连云岛,东北的货物顺辽河进渤海再入盖州西河套,直运盖州南门外。东北南部的货运可从陆路经辽阳青石关运抵盖州上船,再从此上船到关内及朝鲜半岛,盖州成了东北与南方联系的重要门户。所以,明代盖平的商贸曾经十分发达,“这里作为中国资本主义萌芽时期,盖县是最繁荣的。”明清政权交替时,这里曾衰落过一段时期。“康熙二十年(1681年),海运开放,南方大规模船队开过来”,盖平成为东三省海运交通重要港口之一。“盖县商业很发达”,其表现是在这里建立了“山东会馆、山西会馆,还有所谓的三江会馆。”(摘自1987年1月16日《国家文物委员会专家考察鉴定上帝庙和明清一条街的讲话》)南方的土特产纷纷运到这里,再从这里运往各地,南方的货船从盖平运走柞蚕、大豆、药材等。据乾隆十九年(1764年)《重修盖平鼓楼记》说:“盖邑……商贾往来,舟船络绎不绝,虽蕞尔小邑,亦奉天财货之通衢也。”尤其嘉庆至道光年间,盖平县是东三省放养柞蚕的大县和蚕茧、柞蚕丝的交易中心,以及南北货物的集散地,各地富商巨贾慕名而来,舟楫往返络绎不绝,可谓五行八作,三教九流荟萃之地。所以,“虽蕞尔小邑”,名闻遐迩,声达三江,为辽南人员殷富之区。

由于商业繁荣,道光初年,这里的官、私钱铺和当铺(清初中期当铺亦进行借贷业务)十分活跃,“纸贴”交易十分盛行。“纸贴”是一种私人信用借据,盛行在商业繁荣的地区。道光十四年(1838年),盖平县城发生了一起商人因“凭贴”(纸贴)亏累,连夜席卷潜逃事件。商主跑了后,店内的“凭贴数百万堆积如山”,“贴民大噪,声势汹涌”。时强上林任盖平县知县,为了平息众怒,亲自处理此案。将该号的钱债、田户等“货值秉公”作价,经过与商民协商,以凭贴“每吊照二成开付,风潮始息”(摘自1987年1月16日《国家文物委员会专家考察鉴定上帝庙和明清一条街的讲话》)。由此可看出,盖平商业的繁荣与货币之间的关系,也可看出凭贴的风险与不足。

商业的繁荣,交易的聚增,必赖于充足的货币作媒介,而私人的凭贴又不牢靠。当时市面上流通的贷币是银元宝和制钞,在商业交易活动中非常不方便。尤其外埠客商携带的银元宝,与当地银两的成色,平码不一,钞币交兑时,需具有熟练的技术和一定经验的人员来鉴定、称量、核价等繁琐手续。一桩大的交易所用银元宝,往往要车拉人扛,商民非常苦恼,急需寻求一种简单的结账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因此,当地一些较大的商号自发组织起来磋商酝酿,几经周折,提出了“抹银”这一良策。初始,有20多家资产雄厚、信用昭著的商号自行发起成立银行公会并为会员,由县商务会议定备案,以代办抹银业务,于是抹银应运而生了。

抹银从字面理解,“抹”即除去、抹掉之意,所以抹银是虚设其名,实则无银子,它是一种以银为本位的虚码信用货币,是民间商贾自立信用的交易手段。“抹银”的使用操作之法,与上海“规银”、营口之“炉银”立于同一地位,即与后来银行信贷有相似之处。各商家发生交易,由各代办商号以转账方式结算,不动现银。结算期按民俗习惯的三大节日,商民称之三个卯期,即农历的五月初三、八月十五和腊月二十六日,俗称“五八腊”卯期。逢卯期化卯结帐,如有资金不足,无力偿还,可以延期结算,不过要加“卯色”一成。节日过后,开卯期为正月初六、五月初六和八月十六日。抹银的诞生,颇受商民欢迎,内外客商莫不称便。

盖平抹银产生的时间,应晚于山西日昇票号,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与营口“炉银”均为东三省现代金融业的前导,为繁荣盖平、营口的商贸提供了强有力的信贷支撑。盖平抹银产生年代应在营口炉银之前,《盖平银行公会抹银立案纪念碑》载:“因吾邑之抹银在先,虽有极久之历史……”(民国十九年《盖平县志·艺文志》)由此推断,盖平抹银产生的时间,正是盖平商贸大繁荣的道咸年间。它的产生,极大地巩固了盖平的商贸霸主地位,甚至虽然营口港开,商业中心转移营埠,而盖城丝业及其它商业仍维持相当之繁荣,同时也为催发营口银炉的诞生发挥了重要作用。盖平抹银开东三省现代金融业先河,与营口银炉一起,构成了营口地区特殊的港口金融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