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霏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那些小花小草仰着脸,挂着晶莹的雨珠,在风中摇晃,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地眨眼睛。
“走,挖婆婆丁去。”我说。
绕过积水的洼地,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探着路。住地离林子并不远,在行走间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乡下,回到了童年。
凉风送来惬意,视野里到处是新鲜的感觉。
叫不上来名字的野花,红的、黄的、白的……隐在绿草丛中,像穿着花衣裳的小孩子,好奇地张望着。
我眼前恍惚出现几十年前的场景:几个五六岁的孩子,跟在一位白发老人的身后,在青青的草和多彩的花中蹦跳、欢笑……“奶奶,哪个是野菜?”我小心地打量着那些宽的叶,窄的叶。它们肆意地仰躺在大地上,好像在和我打着招呼。“你看,这种叶子是婆婆丁,也叫蒲公英,风一吹,它的种子就飞了;那边的是苣荬菜,有点儿苦;还有这种小点的叫芨芨菜……”奶奶向我们一个一个介绍着……
“这个能吃不?”女儿高举着一棵细长叶子的绿叶植物向我展示。
“这是毒芹,它的花毒性最大,有一股臭味,吃了手脚发冷,四肢发麻……”我话还没说完,她已吓得松开了手,绿绿的叶子从手里滑落,似乎那草叶之毒是碰也碰不得的。
“有位朋友把咱们这边能吃的野菜梳理了一下,大约一百多种呢。不过,我小时候常挖的是灰菜、荠菜、苣荬菜、芨芨菜、苦碟子、婆婆丁……”我告诉女儿。
脚下鲜鲜嫩嫩的叶子在向我打着招呼,似乎欢迎着我们的到来,它们舒展着身体,沐浴着春光,以独有的姿态显示着魅力。
我低下头忙碌着,手一刻不闲地伸向四周,不一会儿身边就摆了一堆蒲公英。
女儿俯下身抓住一株蒲公英使劲拽,却只薅下几片叶子。野菜的根深深地扎在黑黑的、粘粘的土里,不好拔。
野地里,蒲公英还真不少,但它们常依偎在别的野草旁边,人采起来不容易,最好是用工具来铲,轻轻一剜就出来了。
这是雨后新长出来的野菜,更大、更鲜嫩。初春时,野菜刚从土里露头,就被人给争抢一空了,现在则少有人采了。这些蒲公英努力地开花,举着“小伞”,似乎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突然,视野里扑入一株很大、很新鲜的蒲公英。它除了盛开的花儿外,叶片里居然还隐藏着小小的花苞,那花苞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天真纯净。在我手指的拨弄下,它们微微地摇晃,几颗水珠落下来。蒲公英的叶片触碰着我的手指,瞬间,让我感受到时光的厚爱……
轻轻地用力,黑褐色的、拇指粗细的根,就从潮润的土壤里往外拱,似乎是期待着你的采摘一般。
我是真不忍心用铲刀去割蒲公英。铲刀锋利又无情,会伤害蒲公英的心。但我相信,这蒲公英会带着时光里的爱意浓情,走进我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