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春波

早春二月，生机萌发。大辽河再次以浩浩汤汤的气势，携冰带雪，奔流入海不复回。置身岸畔，目睹这一壮观场面，很多人心头会闪过一句话：“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这段出自《论语·子罕篇》的文字看似十分简单。初中语文课本的翻译是——孔子在河岸上感叹说：“时间像流水一样不停地流逝，一去不复返。”比喻人生世事变化之快，亦有惜时之意。

然而，问题来了——

查阅网上资料，还有一解，认为“逝”是通假字，通“誓”。这样理解自有依据，在《诗经·硕鼠》诗句中，“逝将去女”的“逝”即通“誓”，为发誓我将离开你（“女”同“汝”）之意。如此，“逝者”即为发誓要成为学习“圣人之道”的君子。此外，“川”被翻译成河的源头。

若如是，这句话就成了——孔子站在一条大河边郑重地告诫弟子：立誓践行圣人之道的君子，就要像河流一样，从“朝闻道”的源头开始，日以继夜，前赴后继，生生不息！

此番理解，倒是很有“千古同一情怀”的凛然。不过笔者觉得，把一句颇有诗意的话上升到微言大义的高度，实在有些生硬。毛泽东在《水调歌头·游泳》中的上阕是这样引用的：“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余。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伟人临江一叹，只显从容心迹。

其实，笔者的关注点不在“逝”字，倒是对孔子当时究竟在哪条“川”上说的这句话颇感兴趣。

再查网上资料，终于找到如下答案：

吕梁洪，古代吕国一处大瀑布，位于江苏徐州（古称彭城）东南35里处吕梁山下（今坷拉山，海拔146米）。因处吕国城南且水中有石梁，故称吕梁洪。《水经注》有载：“泗水（故黄河）之上有石梁焉，故曰吕梁也……又云，悬水三十仞，流沫四十里。”

“悬水三十仞，流沫四十里”何解？有网友精密推算：吕梁大瀑布的落差为47.76米，溅出的水花流程达16.6公里。又一网友叹，历数中国最大的瀑布，没有一个能溅出这么远水花的。位于非洲赞比亚和津巴布韦接壤处、世界三大瀑布之一的维多利亚瀑布，溅起的水花长度也不过300米。

如此气势宏大的黄河瀑布，自然吸引了很多人前去一睹为快。孔子是最早专程赶来观看吕梁洪的游客之一。相传，孔子当年是站在当地的凤冠山上，目睹吕梁洪“悬水三十仞，流沫四十里”的壮观景象有感而发，道出这一千古名句，由弟子乐喜（子罕）记录下来的。如今的凤冠山上，还有孔子观道亭、孔子晒书台、孔庙等古迹遗址。

读到这儿，笔者对该句中“川”字的由来有了深入理解。耳目一新之余，看到另一网友对“川”字的诠释，有趣有益——

造字时代，水流的源头叫“泉”，石壁上飞溅的山泉叫“水”，由山泉汇成的水叫“涧”，山涧在地面汇成的清流叫“溪”，众多小溪汇成的水流叫“川”，众多川流汇成的大川叫“河”，最大的河叫“江”。

研习至此，神清气爽。神交古人，心驰物外。学而时习，不亦悦乎？

2024.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