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 鑫
办公室里熙熙攘攘。各机关单位的会计们拿着账单,排队驻足在飞哥桌前。飞哥庞大的身躯嵌在座位上,很少挪动,一只厚实的大手捏着笔,不停地在账单上圈圈画画,会计们认真记录着,不敢怠慢。
这是飞哥在总预算会计岗位上的第4个年头。“95后”的大男孩,靠着扎实的学习和工作,在财务圈子里闯出了名号——“飞哥”。
一上午的忙碌,飞哥有点蔫了,站起来的一瞬间,如释重负地咳了几下。其实,飞哥刚刚从流感中痊愈。
“中午去北海?”我抬高了手,使劲够了够飞哥的肩头。
“好嘞,吃完饭,我在车里等你!”飞哥爽快答应。
别克飞快地驰骋在团山办事处辖区笔直的公路上。15分钟的车程,我们到达辽宁团山国家级海洋公园后门。
仰头凝视薄薄云层下气势依然的烽火台,浓黑中夹杂着砖隙间的灰白,风声似乎诉说着沧桑巨变。飞哥手摸砖墙不作声。高大的飞哥依靠着烽火台,精致小巧了一些。
冬日的北海,没有夏季时的人山人海,古朴栈道和银色沙滩上冷清了很多,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不时出现。
我们趴在栈道的扶手上,远眺凌崖而建的北海禅寺。它头顶苍茫蓝天,牵着岩土伸向海洋深处。拍打的海浪起起伏伏,尽数臣服在它的脚下。凭海临风,它似乎也在远眺着我们。北海禅寺不同于高山上的宝刹巍峨神秘,它更像是下凡的使者,从海洋龙宫徜徉而出,造福众生。
栈道下,漂浮着一大片海冰,它们裂开了,挤撞着,聚集在“大象归山”前。不知道它们何时乘着海浪从东北而来,可能是一夜之间吧?现在栖息在这,安静了下来,就像北海的渔民,不知道从何时安顿于此,依海而居,靠海而食。
一个渔民大哥,从礁石一侧爬了上来。飞哥跨过栏杆,伸出手接过水桶,“小伙,别从这下,石头上滑溜,往西走!”
我和飞哥沿着栈道,和大海并排前行。刚才,太阳还在暗灰的云层缝隙中迸发些光亮,现在完全躲在浓云之后,任由深浅不一的云幕遮盖了天。此时,天、海、冰、滩呈现四色,拼接在了一起。若不是海浪一次又一次地攀爬着沙滩,竟误以为身在画中,时间停滞。
一只远处飞来的大鸟,展开双翅,扑扇着,滑翔着,贴着大海,盘桓了一会儿,突然扎进海浪,又猛地跳了出来,悠闲地浮在海面。离它不远处,有几个渔民正在浅海拾贝。
我和飞哥走下栈道,踩上了沙滩。这里没有礁石的庇佑,风声和浪声此起彼伏,浪中的水汽不时触碰着我们的脸庞,冷了很多,我们俩不约而同地将脖领后的帽子立了起来。沙滩上,“十八罗汉”“神龟探海”“宫中御榻”等奇石怪岩尽在身边,我们谈论着,感慨着大海的鬼斧神工。些许遗憾的是,我们没有领越到北海的冰川,没有欣赏到冰川包裹礁石的壮观,更不见“海蚀柱”插入冰海的石破天惊。但是,飞哥依然兴奋,“龙宫一条街”的海蚀岩壁已足以震撼人心。
飞哥喜欢大海,说读大学的时候就挑了个海边城市。现在工作了,也是考到了有着壮美北海的辰州。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他,畅想着经常与大海相伴,现在实现了。
谈起大海,谈起生活,飞哥一改工作时的专注和惜字如金,有着说不完的话。大海广阔,包容,奔腾,一个人把自己交给大海,大海会把烦恼和焦虑冲刷得干净,留给人明净和透彻。
正值退潮,沙滩上的人渐渐多了,大多是拾贝的百姓。他们手握小铲子,提着小水桶,在沙滩上寻寻觅觅。我们走到一个大姐旁边,随着她蹲下,贝壳被退去的海浪留在沙滩。我捡起三个饱满的海蛎子,递给大姐看。
“这三个海蛎子,好的,能吃!”浓厚的盖县味儿从灰色破旧的口罩后传出。
我凝视着小水桶,“捡这么多,能卖钱?”
“不卖,就是自己吃。”大姐挪了挪踩在贝壳堆上的黑色水鞋。
冬季来北海拾贝的游客寥寥无几,当地百姓经常来此,冬日里没什么事儿做,就捡点贝类,回家烹饪。小海蛎子稍微一蒸,用小刀轻轻一撬,蛎子肉连同壳里的汤,一口吸进嘴里,何其鲜美,回味无穷。
想来冬日暖阳下,约上密友,踩碎些海冰,获取大海的馈赠,真是一种悠闲自在的生活状态。不过,对于拾贝者,大海洗涤灵魂的魅力应该会大打折扣。对于他们,大海带来不了太多的激动和欣喜,他们眼中的大海和我们心中的大海决然不同。
到了该离开北海的时候。走过巨石堆时,飞哥示意我停会儿,他想再瞭望下大海。几个渔民大哥立在巨石上,谈论着渔业养殖包片的事儿。
北海,浩瀚的大海,每个人胸中都需要有大海。
寒冷的海风似乎吹散了飞哥一上午的疲劳。下午,办公室里热闹非凡,他又被一群会计们包围着,忙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