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7月27日
阎海
臧启芳,字哲轩,1894年出生于熊岳,民国时期教育家、经济学家。1923年毕业于美国伊利诺伊大学经济学专业,硕士学位。曾担任东北大学法学院院长、天津市代市长、哈尔滨地亩局局长等职。九一八事变后,在关内从事抗日救亡活动。1937年2月,臧启芳临危受命,接收东北大学,1939年7月,正式任校长。主政东大期间,学校迁往四川省三台县。在他领导下,东北大学克服了重重困难稳步发展,由最初的文、法两个学院,发展为文、法、理、商4个学院,师资力量居于当时各高校前茅,于偏僻的川北小城不断发展壮大,受到国民政府教育部的表彰。
东北光复之后,臧启芳率领东大师生,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沈阳。他感到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遂主动提出辞去校长职务。1949年,臧启芳去台湾,任东海大学经济系教授。他为官多年,洁身自好,在台湾期间因经济拮据,常常靠他的老友高惜冰(岫岩人,曾任东北大学工学院院长,去台湾后任纺织建设公司董事)资助。臧启芳是一个典型的东北汉子,一生豪爽刚直,因仗义执言得罪了国民党当局,被视为异己分子。1961年病逝于台中东海大学校园,终年67岁。
臧启芳生长在古城熊岳,这里依山傍海,不仅自然资源丰富,而且文化底蕴也十分深厚,是金代著名的文学家、书画家王庭筠(号黄华老人)的故乡。臧启芳的好友、著名历史学家金毓黻在日记中,对臧启芳的故乡充满了羡慕:“哲轩生长黄华故乡,山川雄杰,得天独厚,宜乎不学诗而自工也。”臧启芳对家乡熊岳也一直情有独钟,1953年,臧启芳在台湾出版了他的自传体回忆录《回忆》,第一章就是《故乡回忆》,用饱含深情的笔触描写了熊岳的风光和物产。文章开篇,臧启芳用《浪淘沙》词一阕,高度概括了熊岳的风貌:
谁问我庚辰,甲午年生,故乡辽海一孤城。莫把孤城轻看了,山海峥嵘。
海上出虾蛏,山有梨樱,岁时五谷亦丰登。好山好水随意乐,遐迩知名。
臧启芳儿时,熊岳的城墙依然完好,南满铁路在熊岳城东一公里处设有火车站,即熊岳城站。说起家乡的物产,臧启芳如数家珍:
熊岳城是一个古城,区域不大而城墙颇高,只有南北两个城门,一道大街,市区离火车站约一公里光景。城墙至今尚在,地方的保守精神可想而知。在城的东边有东山,西边有西海。东山离城不过十公里,西海离城不过五公里。若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的故乡是既吃山又吃海的。海里的出产,鱼虾蟹四时不断,而且每季皆有特殊好吃的海味。春天是虾最好:大白虾、大红虾、毛虾、对虾,种种不一;秋天是蟹最好,熊岳城的海蟹特别肥大,吃起来满口是肉,似乎比河蟹伟大多了;冬天是蛎蝗最好,用它川白菜、川酸菜、包饺子、下火锅,莫不极端鲜美。
提到家乡的海产品,臧启芳更是掩饰不住内心的自豪感:
至于鱼类,名目繁多,四季皆有,尤以夏初的黄花鱼为最出名。在我国沿海一带本来到处皆产黄花鱼,然而讲到数量之多,味道之美,价钱之廉,不论青岛、上海、福州,以至于台湾,莫有一处能与熊岳城相比的。
自从光绪元年(1875年),原任盛京将军恩合在回熊岳省亲期间亲手开辟宝泉山,从北镇引进梨树,熊岳开始了水果种植。至其子咸文时,咸氏梨园名声已经远播日本,咸文之子韩隆毅、韩隆韶又从日本引进苹果,建设果园和农校,使熊岳水果发展更上了一个新台阶。咸文曾经资助过臧启芳读书,是臧启芳十分敬慕的家乡先贤,他在回忆中不无得意地介绍起家乡水果:
再说山里的出产,可穿的有山茧,制成山茧绸是做衣服的极好材料。可吃的就多了,尤以水果为大宗。水果中梨的种类最多,苹果的味道最美,葡萄也是很有名的。所有的水果不但好吃,而且便宜。当秋天梨熟的时候,任何人走进梨园皆可以不花钱而大吃一顿。买梨的人可以用两角小银元买一担梨,所谓“一担”并不是用秤称的,而是你有多少力气,就可以挑走多少,假如你有三百斤的力量,自然就挑走三百斤,你说便宜不便宜!
温泉,是熊岳的一大特色,臧启芳当然也不能漏掉,他写道:
此外,我的故乡可资回忆者甚多。例如温泉在北方较少,熊岳城东便有温泉,距城不过三华里,是硫磺质,能治一切皮肤病,水亦极为清澈,不像台湾北投与阳明山的温泉大半是混澄澄的。
青龙山、望儿山、馒头山,是熊岳周边著名的风景名胜,也寄托了臧启芳无限的思乡之情:
说起风景,城东的东山(即今盖州青龙山——笔者注)有喇嘛洞,环洞有八大景,我只记得两景,一为四足鱼,鱼本是没有脚的,喇嘛洞水中的鱼偏偏有四只脚,可谓稀奇。二为望海潮,即站在喇嘛洞山上可以望见西海的帆船,从山到海的距离大约是廿余公里,山野就不算低了。
还有在平地上忽然耸起的两座孤零的大山,一个叫馒头山,一个叫望儿山。我从前在沈阳中学读书时候,每逢暑假回家,在火车上一见到这两个山就知道下一站便到家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臧启芳笔下的家乡熊岳,不仅让更多的人了解到这座辽南古城的美丽富饶,也为史家留下一段宝贵的乡土资料,更流露出一位远方游子炽热的情感和浓浓的乡愁。
(作者系市历史学会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