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口文学巡礼

之大石桥篇(三)

2020年09月25日

槐树情

蔺海生

在我家的村东头有一棵老槐树,听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这棵树至少也有50年的树龄。望着这棵老槐树,我的思绪不禁漂泊到40多年前。我与老槐树真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我记得那时正读小学,每天上学都要路过老槐树。到了初夏时节,老槐树就会无私的奉献给我们如白雪一样的槐花。一朵朵,一串串,一簇簇,素洁、淡雅、清香、朴实。它虽然没有桃花惹人喜爱,但它散发出的阵阵清香沁人心脾,十里飘香,足以温暖着乡村,温暖着我的童年。记得那时,我们会央求邻家老爷爷给我们摘槐花,可是时间长了,我和小伙伴们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我们就会把竹竿头用两根铁丝拧成“v”字型,然后伸到槐树枝杈,把一串串槐花小心翼翼地拧下来放在竹篮里,当竹篮盛满槐花时,我和伙伴们欢天喜地的回到家里,把槐花用井水洗净,放进嘴里凉沁沁、甜丝丝的。在那个连饼干都少见的年月,我们咀嚼着槐花,真是惬意极了。母亲还把这洗净的槐花熬成槐花汤,我和弟弟争抢着喝,喝了之后感觉神清气爽。母亲说:“喝了槐花汤,可以去火、消灾。”有了这槐花,我的童年生活也变得有滋有味。

盛夏来临,老槐树张开了巨伞给人们送来了荫凉。傍晚时分,我和小伙伴们常常在老槐树下捉迷藏,有时我们还会听大人们给我们讲故事,我们的欢乐似乎都藏在老槐树上。14岁那年,我走出了村子,到离家3里的镇上读初中。每天放学很晚才能走到家。母亲常常在老槐树下翘首远望,当我的身影跳入她的视野中,她才放下心。老槐树啊,你就是母爱之舟上的一根桅杆。在我的心中,母亲就像老槐树那样坚韧、无私。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总是忙忙碌碌。母亲四个儿子,每天除了给我们洗衣做饭,她还要到生产队做工。农闲时,打草袋子赚些零用钱。因为父亲在村里忙一些事物也很少脱开身照顾我们。母亲识字不多,对我们的文化课学习要求很严格。记得一次,由于我贪玩,没写作业,母亲知道后,狠狠地训斥了我,罚我背书。当我们生病时,母亲寻医问药,日夜守护,熬红的双眸里写满了爱意。母亲犹如老槐树一样为我们遮风挡雨! 几十年过去了,在一个槐花凋零的日子,母亲离我们而去了。然而不知怎地,在我的脑海中母亲的身影和老槐树总是叠印在一起。母亲如同饱经沧桑的老槐树正直、伟岸、质朴。那洁白的槐花,犹如母亲的白发,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里。忘不了啊,那朴实无华的老槐树;忘不了啊,慈祥、坚毅如槐树般的母亲;忘不了啊,那充溢我胸中的槐花香。

我的西炮台情结

徐庆生

在营口诸多名胜中,我最喜欢营口西炮台。这也许与我爱好楹联有着密切的联系。因为,在对联征文中,我两次获得一等奖。第一次是1985年,营口电台组织了“特油杯”知识竞赛,记得是一道题。要征下联,上联是这样出的:西炮台东眺望,渤海大街接渤海。我根据我曾去西炮台时,站在那高台之上分别向东西眺望过,向西看去浩瀚的大海,鸥翔帆扬时的感受。对那情景做过描述:“古炮残垣晚霞一抹;黄昏沧海落日两轮。”往东眺望,新兴的渤海大街宽阔笔直,一直通向西炮台,通向渤海,正如上联所说的渤海大街接渤海,这里前一个渤海是街名,后一个渤海是海名,另外接与街是同音字,对当时刚学对联的我是有难度的,我使尽浑身解数对出下联:老爷阁新春游,辽滨小道到辽滨。现在看来写的很稚嫩,当时就算不错了,我又和同学配合了解了“特油”的相关知识,综合题答得很好,竟获得了一等奖。我亦因之成为营口市楹联学会的首批会员,从此与西炮台结下不解之缘。我爱西炮台,爱她历史厚重。这座建于1882年的东北最早的大炮台,记录了中华民族屈辱的历史,体现了列强的残暴和中国人民的反抗精神。在解放战争中,1948年11月2日,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营口抢占西炮台之后,迅速插入海岸,断绝敌人的海上逃路,并全歼逃向海滩的国民党残敌。新中国成立后,炮台回到了人民的怀抱。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9军驻守炮台,担负了保卫海疆的任务,由于军事需要,在主炮台上建筑了一座燎望水泥楼。在炮台临海一侧的西围墙上,安装了4个从国民党军队缴获的铁碉堡。上个世纪80年代后,西炮台经过三次整容。第一次是1987年,珠江电影制片厂和演员刘晓庆等来营拍摄电影《大清炮队》,经辽宁省文化厅批准,拆除了水泥的瞭望楼,恢复了西炮台的原貌。第二次是1991年,营口市政府在全市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爱我营口,修我炮台”活动,全市人民踊跃捐款出力;专业人员经过多次配比实验,掌握了原夯筑方法,加固了部分坍塌的围墙,修补了风雨侵蚀的大小三座炮台。第三次是2004年被辽宁省国防教育委员会命名为“国防教育基地”后新修复的城墙上的大营门的正上方,由花岗岩石刻成巨大的“西炮台”三字,大营门面阔17米,进深7米,高7米,花岗岩条石墙基,墙外皮为青砖,内侧设有上、下马道,大营门两边分别是“奋威”和“振武”两座旁门,修复的兵营现开辟为展馆,部分当年的原景再现给游人。这三次整容,每次整容后我都去看炮台的变化。我的朋友,当时的西炮台博物馆的崔馆长写了一本书《西炮台》,那时我正在一家企业当领导,就帮助崔馆长卖了一些书,崔管长还把这件事写在书的后记里,这使我的西炮台情结进一步加深。2006年10月,经国务院批准,营口西炮台遗址晋升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十分激动,营口正在向优秀旅游城市迈进,激动中我写了一副联:文物获殊荣,历史沉积增厚重;炮台享美誉,营川景色灿光华。丁亥春节前夕,《柳城杯》楹联大赛,其中一副自撰联要求写营口风物,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西炮台,透过她,我看到营口屈辱的历史,海滩上反抗的人民与外来入侵者不屈的搏斗,这就是中国近代历史的缩影。透过她,我看到营口发展的今天,营口港已经跻身于中国第十大港,从这里发出的巨轮,驶向五大洲四大洋,营口从渤海走向世界。为此我写了一副长联:抚古炮追昔,诗碑残照,千年往事萦怀抱,樯橹灰飞,海滩血溅,唯弹洞犹存,颓垣尚在,近代史书遗此卷;临高台揽胜,画境初开,十里长街入眼帘,港城锦绣,柳埠图新,恰风鹏正举,征舰初发,神州缩影映今时。赛事揭晓时,我获得了一等奖,这功劳当属于可爱的西炮台。百年风雨过去了,西炮台仍然屹立在古郡西部的渤海之滨,和炮台比起来,我是年轻的。但人是易老的,当我们这一代也消失了,西炮台还会屹立,但愿我们的下一代乃至千秋万代都记住西炮台。

惯性(外一首)

张健

就像天空突然折起所有的蔚蓝

一只飞鸟

竟忘记把双翅收敛

就像雨后撤去了屋檐

那颗丢失方向的水滴

依然在半空浮悬

就像啊,在一场跋涉中

驻足喘息,一双腿

还向迷醉的沼泽里,沦陷

能饮一杯无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白居易《问刘十九》(代题记)

终于,你前行的脚步

迟疑了,停驻了,回转了

挽留你的,不只是

滔滔的大雪

不只是

味蕾的呼唤

我的关切包裹你

小炉的温度包裹你

疼痛的风

跌进岁月的缝隙,找寻花开

不只是

搭向彼岸

一笺窄窄的桥

一豆灯火,也开始在远处蹒跚

而我墨色的屋檐之外

除了留白,还有留白

把耳朵叫醒

王秀华

当你立于城市的浮躁喧哗之中,当你背负沉重的工作压力之时,当你奔忙在快节奏的生活中,当你忧伤,当你快乐,当你迷茫,当你彷徨……亲爱的朋友,你可曾驻足角逐的步子,沉淀疲倦混沌的心,去投入大自然的怀抱中,静心倾听那来自原始的天籁的乐音?

天籁的乐音?就是啊,那些来自大自然最本真、最纯粹、最美妙、最质朴的音乐,那调子里没有钢琴的咏叹,没有二胡的悲凉,没有萨克斯的慵懒,也没有小号的嘶鸣。节奏,没有人为地雕刻;音符,没有刻意地修饰,也无需指挥家,一场别开生面的交响乐就能随时随地奏响。自然为导演,但无须彩排。天空是幕布,蔚为壮观。山川田野、草原树林、江海湖泊,好大一个锦绣江山无不处处是舞台。但等时候一到,演奏员们顺次上场,那美妙的奏鸣曲便在清朗的天空或者静谧的夜空里缭绕……在这自由抒发的国度里,鸟的啼叫,虫的呢喃,风的低吟,雨的和鸣,便是一棵小草的拔节。也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乐章。

来吧,到大自然中,听听这些声音的讯息,听听这些来自我们心外的乐章,是否能带给我们一些心灵的洗涤,让我们试着从自己耳朵的感觉中,找到一些清明的智慧。

就先让清晨第一声清脆的鸟鸣叫醒我们沉睡的耳朵吧。我们不必洗耳,只须安静地站立于树下,然后虔诚地打开心门,让那些唧唧喳喳啁啁啾啾的交响乐彻底飞入心底。这时候,我们就会发觉,飞入心里的并不是那三五只啼叫的晨鸟,而是一整片树林,那是一个快乐的鸟的天堂。金色的晨光透过枝叶的罅隙在我们的心头摇曳,这清晨里第一支奏鸣曲唱响了我们心中期待着的光明的序曲。

中午时分,我喜欢躺在柳林间的吊床上,脸上覆盖一本可意的书,悠悠然然,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时候,热烈的蝉歌哗啦一下唱响,迷迷糊糊的耳朵就清醒了,随后心就跟着热闹的蝉歌一下子飞到了高天之上。在闭上眼睛打开耳朵那一刻,仿佛身体站在了云端,心里的整片树林空空去也,包容的已是一片寥廓的云天。于是,那“居高声自远”的情味也盎然于心。

夜晚的时候,我足不出户,就可以领略到田野里优雅的小夜曲。花土里的三五只蟋蟀在我每晚看书的时候都会为我演奏,有时是独奏,有时是合奏,有时也二重奏,四处万籁俱静没多时,便有一两声“蛐蛐,蛐蛐”的做领唱,然后就歌声不断了。气场不大,但平缓,优美,最打动人,我甚至觉得这是自然中最美妙的音乐。草虫以卑微的生命,唱出了生命中最动听的歌声。一只小小的虫子也可以活得那么优雅又富有诗意。一段草虫的天籁之乐,足以使我们生发出一种对卑微脆弱的生命的敬畏。自然界中,生命——但凡存在,便是平等。

听过酢浆草的果实在成熟时候“噼啪”爆裂的声音吗?有一段时间我非常热衷听酢浆草果实爆炸的声音,经常守候在花盆边,耐心等待它一声声“噼啪”响起,每一个噼啪声响的同时,便四下飞出无数褐色的小种子,让我产生我正摊开双手放飞自己希望的感动。那种充满期待的心情无法言表,好像每一个噼啪里都会炸出无限的希望。

山风吹奏松林的音乐,不亚于《黄河大合唱》,磅礴,雄壮,风一过,便有奔腾的气势。你颓靡时候,它给你振奋;你软弱时候,它给你力量;你退怯的时候,它给你勇敢。最好,邀上一二知音,背一把琴,带一副棋子,任山风吹解衣带,听阵阵松涛从耳畔划过,挑上一段古调,游走于黑白方寸间,此刻,空旷的山林也是一个广大的世界啊!

走进自然,我们就会发现;草虫在歌唱,花草也有忧伤,他们同我们一样有生命,有智慧。这些自然的声音每天都能观照出我们的心情的调子,当我们高兴时候,好像它们为我们歌唱,当我们悲伤的时候,好像它们又为我们难过。自然的声音成了我们反观自己的一面镜子。俗语“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论断。关闭了耳朵,全凭眼见怎能看得真切透彻?

出世,必六根清净;入世,必六根清明。红尘滚滚,声音旁杂,这耳朵也是辨别的工具,也是智慧的入口。千万休息不得!一休息,一个婆娑的世界便晦暗了!一休息,一个动听的世界就沦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