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全国教师文学笔会

《遇见》(同题)作品展(二)

2021年01月15日

开封铁塔

遇见 之

孙成文作品(辽宁)

此时,外面的雪花稀稀疏疏的,我唯一的感觉即是眼前萧索和冷寂。只是,耳畔,孙燕姿这首单曲循环的《遇见》:“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让我在淡淡忧伤的旋律中回放一些怀恋和温暖。

一程中原大地山水,成就了一份珍藏。一座城摞城的千年古都,因为一场遇见,构成了生活点滴的丰盈,妖娆了文字经营的诗行,装点了生命持久的绚丽。

暗淡了古都的风姿,远去了欢畅的音韵,眼前依然是一个个鲜活的面容。回到故事的最初,有多少熟悉的身影,在时光的剪影中,若隐若现;有多少温润的情意,在岁月的流逝中,若即若离。掌心的花开,涟漪于心湖,总会在时光深处,浅浅地诉说那些过往。

2019年12月下旬的开封,几天都处在阴冷中,几乎见不到阳光。无论是复建的开封府、包公祠、天波杨府、清明上河园,还是现存的铁塔、城墙等古建筑……都在我们观瞻的目光里流露出些许的寒气。但是,一群来自全国各地的校园文学人,于此汇聚,怀揣着期待和热望,在八朝古都里涂鸦了一抹抹的暖阳。

记得《中国校园文学》主编徐峙在给我们映山红文学社题写了“聚是一团火,散做满天星”时的专注与用心,让我情不自禁地比对起2000年在浙江海宁,时任《中国校园文学》主编的周祥先生为映山红文学社题词时的情形……这一次的遇见与那一次的遇见,相隔了20年,尽管已经物是人非,但此情此景,依然有牵连不断的温暖在心空弥散……

一个照面,就会掀开一段故事的扉页,抻长了精彩的流光。我无法记住那一串长长的名单,但是我却记住了由五六十个头像组成的“首届全国教师笔会亲人群”。“亲人群”,你看,这本身就是一个令人温暖的名字。在异乡,与一群亲人的相遇,就像你在熬过严冬之后,苦苦地寻觅春天的影子,忽然间在某个早晨,窗外投进一缕柔和煦暖的朝阳,当你向窗外欣喜地一瞥,似乎一夜之间所有枯枝上都绽放出绿芽,顿时,春意就爬满了心房,你惊讶地发现,你与寻觅已久的春天竟如此毫无征兆地不期而遇。

且不说与张艳、宗晶、黄健、顾长虹、高东芹等几位老师因为游览开封景点拍照、驻足交流时的谈笑风生,让我初识的印象极为舒心;也不说著名诗人商震在提前离开会议敬酒时,面对几个酒量极好的老师,叮嘱要关照我这个辽宁老乡,不要劝我酒的真诚话语,让我体味的感动……单说这一次的遇见,我所要抒写的一段段流年,正是美丽的补遗和点缀。因为总有一种遇见,惊艳了时光,也温柔了岁月。

遇见的背后,其实隐匿着一双关注的目光。有些目光,惊鸿一瞥,回味一生;有些目光,一见如故,魂牵梦绕。

离别的前夜,大家情绪高昂,酒,便成了依依惜别时的重要佐料。大家喝着,说着,唱着,酒精的浓度绵延为夜的长度……

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我环顾所在的221房间,不见了室友陆泉根老师的身影,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他这几日来起床后的状态。我来不及苦想昨晚上是怎样回到房间的,马上打开手机,定睛一看,二十几条未读的信息扑面而来,陆泉根老师的最多,其次是高东芹老师的,还有其他几个老师的……

陆泉根老师在微信里道出了离开的原因,他跟高东芹老师订的票都是当晚接近子时的车次,说是看我睡熟了后才跟几个老师匆匆离开的。看到这段话时,我完全能想象到当时陆老师既怕误了车次,又放心不下我那种焦急与不安的表情,心中的愧疚和动容油然而生;当看到高东芹老师那句“大哥,我们走了,以后少喝点,开心很重要,身体更重要,多保重!欢迎来盐城做客!”的留言时,我陷入没能亲自为她送行的自责当中……就在我穿好衣服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顾长虹老师喊我吃早餐了。说起昨晚的酒事,她自然也是一通好意的责备和一番的嘘寒问暖,有如自己家的亲妹妹一般。

在异乡,这种亲人般的关怀和照顾,我真的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遇见注定难忘。时常,我在琐碎的时光中,只要打开开封之行的记忆之门,就有了那种回望一段传奇,坐拥一寸幸福的感觉。现在想想,我实在找不出哪个词语可以达成内心的感怀,感动这个词太过平常,似乎程度也不够。

因为临时有事没能参加上这次笔会的闫语老师,在微信里听我谈起这次开封之行种种经历时,不禁一声长叹,我深知她叹息的原因。在跟我交谈的过程里,她表达出错过了这一次的遇见是人生遗憾的感慨,也为错过了与这么多的好人相识的机会深感后悔。

相对于闫语老师的遗憾和后悔,我和其他的几十位老师是幸运的。当然,这种幸运虽然不是属于大多数人,但是我们可以跟人们分享这种遇见,也感恩生活赐予的这一次遇见。因为,我们是在对的时间里,遇见了对的人。一如深冬时节里,邂逅了一场春暖花开。这样的遇见,无须标签,盈润着最合适的温度,在彼此的心端慢慢地绽放出一朵圣洁的白莲。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孙燕姿的《遇见》,在我安静地怀想中,又平添了一层深情。窗外的雪还在下着,依然稀疏,站在窗前,任心事随着雪花飘舞。于独处中回望,隔着那一程的山水,开封仍是生命中抹不掉的风景,就如我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那一场的遇见,虽然随着季节的辗转越来越远,却还时常会在午夜梦回处低吟浅唱,冲淡着这一季的寂寥。

遇见 之

黄健作品(四川)

当车子缓缓滑动,然后沿着既定的轨道。G1892次高铁穿破重雾,中原大地发出一次次震颤。鸟巢高悬于树,人类的不安和它们多么相似。

离别充满伤感。早离开我们的,无限眷恋。共同离开的,风声带着不一样的情绪,事实上,没有两个人是真正共同离开的,总有一个人或提前,或退后。车到兰考。我仍然在回想,开封。一座城摞在另一座城上,一个朝代摞在另一个朝代上。

在八朝古都,在开封小吃一条街,我看到张择端展开他的《清明上河图》,又清,又明。我看出那画中的细微:油炸蚕蛹、油炸知了、油炸蝎子、油炸蜈蚣 。昆虫们,不声不响,聚在这里,等我们。这市井烟火,路过、玩味过,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在开封包公祠,眉头紧锁处,一枚月亮,挂在北宋。天气,越来越冷,正是霜凝简白。有一个人,你,始终忘不了。那个在包公祠解说的导游,以专业赢得大家的尊重。我们的脚步轻踏,尘埃便惊动了历史。

在中国翰园,现在,文字是凉的,华夏的书法史,被刻进更冷的石头里。书法的演进,带风带雨带血带泪带情带恨,这碑上或纸上的车辙,必要经历你我的目光。一切都在迎风,回环往复的廊道,改变了一些风的方向。意义的鸽群,突然空出屋顶,能留下来就是胜利的,《兰亭集序》也是。“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 此刻,花朵显得冷,孤独的水面,一圈一圈的涟漪,逼迫着我们,加快冬天的脚步。那个在中国翰园的导游——风在长廊里,一遍一遍地吹冷她的话。

铁塔公园。其实,是琉璃砖塔,从1049年开始,一直站在这,荷塘已剩枯枝,霜,落在瓜子黄杨身上,落在叽叽喳喳的麻雀身上,也落在这座塔的身上,只是我们看不见。但,我们至少可以感觉到,行走世间,身体里多了一块燃烧的砖。

前方是砀山。雾中的冬麦地里,有两个人,一闪而过。我们就在庞德的那个车站里。我们也在莫奈的画里。花瓣或者雾,意象或者印象。人生总在这样的迷途,也总在如此的开阔之境。砀山的梨子,让我的喉咙清润起来。我们挥手的地方,其实是空白,是你心里的白色手帕。残荷在水中,墨迹未干,我不知道它是如何看我。

买了百年白记的特产。只为一个名字,有人煞费苦心,苦心于名字背后站着一个有温度的灵魂。 当音乐响起,我愿意是《D大调卡农》,我愿意是《在故乡》,我愿意是旋律敲击一颗暮年心。

大雾逼迫我们返回局限之地。房屋飘在空中,千年的琉璃砖塔也在空中。所有的空中之物,都被勇气挟持。关于塔的那场戏,出乎意料地好。掌声落在塔前的白霜上。霜之后,该是雪。事物被洁白之物,反复擦拭。歌声一遍遍看到我们笑,看到我们举杯,看到坟头散落荠麦间。

遇见 之(外二首)

宗晶作品(辽宁)

漫步大相国寺

一直被一种声音牵引

像禅杖敲击地面

又像某种教化

更有渺远钟声

穿过藩篱

一切,倏然静穆

我抬头时,几位僧人

正从我身边经过

他们目不旁视

黄色的长袍

把冷冬的寒气带上台阶

唯留耀眼的金黄

无论走进还是走远

铁塔、包公祠、天波府都在那里

春花秋月也在那里

当年手提金缕鞋的小周后呢

她刚刚刬袜步香阶,走进画堂

就一晃不见了

一段缠绵邂逅一段凄婉

一个影子靠近另一个影子

汴水上,夜色渐浓

途径官渡村

在官渡村,一枚蓝色的标示牌

从历史的案台探出头来

刀戟相碰,乌巢的粮仓空了

一场以少胜多的漂亮战

抖落掉嘶哑的喉音

它沧桑的眼神滑过初冬的田野

锁定在麦苗羞赧的微笑上

初冬的薄雾,逡巡着中原大地

一会儿就丰腴了麦田的心胸

历史在麦尖上舞蹈

史诗般的音符压弯麦苗

压弯游人抬高的视线

远处,有农用车驶来

它突突突的声音像一场偷袭

雾蒙蒙的大地,突然断片

我拍你瘦瘦的眼神

天色将暮,我掏出手机

拍落日,拍远山

拍冬小麦倒伏的暗语

拍你瘦瘦的眼神落进涟漪

漾出的水墨年华

汴河舒缓,罗裙如织

香粉带雨,你弯垂的身子

在月夜盈盈绽放

哦,汴水木桥

我在泊船上坐一会就走

我不是一个打渔人

捶打不出落日

爬出历史的沧桑

只是想在汴水边上来一张自拍

如果我转过身来

落进你的凝望

我会谦卑地低头

拍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