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桦

“玉漏银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年味，在一声声爆竹声中越来越浓。小时候过年，最难忘的是看“耍龙灯”。

我的老家，在湖南省衡阳市衡阳县渣江镇彭祠堂，它也是清末名将彭玉麟的故乡。小时候，一到过春节，我们村都要耍龙灯，我们小孩更盼着耍龙灯。老人说，龙代表吉祥，耍龙灯就是把这份吉祥之气带到每家每户，让接灯人家都平安地迎接新年。

我们村的龙灯有十九节，整条龙灯都是用木条做支架，并用竹篾编扎起来作为龙骨龙筋。用黄帆布将龙架罩住，然后画上彩色的鳞片，就做成了龙身。编扎难度最高的是龙头和龙尾巴，需要技艺娴熟的篾匠，劈毛竹的最外层，扎成形。凹凹凸凸、边边角角的地方用不同颜色的蜡光纸和皱纹纸粘贴裱糊，做到棱角分明，活灵活现。和龙灯同时扎好的还有两个排灯，即照明灯。照明灯的制作过程很简单，红色的油纸贴在编织好的竹篾灯罩上，里面装上烛架，使用时插上蜡烛绑上灯杆子就行了，并在灯罩上写上象征幸福吉祥或恭贺新春之类的祝福语。

一支龙灯队伍有二三十个人，分别是舞龙手十几人，锣鼓队七八人，举排灯的两人，还有带队的队长和跟在龙灯队伍后面看热闹的大孩子们。舞龙手都是村里的壮汉，没有一把劲是舞不起龙灯的。舞龙头者尤为关键，龙头既大又重，并且还要带头舞动，整条龙灯都是在他的带领下舞动，舞龙身的人只要将龙身贴在龙头上跟着翻转就行了。最难的是龙体翻滚动作，舞龙手双手举着龙体支架上下左右不停地翻动，并且还是在奔跑中运动，不是经常干活的大汉是坚持不下来的。记得小时候，我们村耍龙头的是当村长的爷爷，每次看爷爷耍龙灯，都觉得他十分威风。后来爷爷老了，又把这个绝活传给了三叔。父子俩耍龙头时都爱笑，骨子里透出自信和淳朴，让我记忆犹新。

龙灯一般在年前就准备好了，从正月初七晚上掌灯时开始表演，正月十五元宵节结束，通常叫“圆灯”。“圆灯”那晚，也就是正月十五晚上，龙灯要进自己村子里的祠堂向本族告别。在悲壮的锣鼓声中，舞龙手们舞着龙灯跑步往前冲，跳过事先烧着的一堆大火齐喊三声：“送黄龙上西天！”随着黄龙在烟雾中“升天”，新年就在这种仪式中结束了。我们又默默盼着下一个新年的到来。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当初看耍龙时的情景和舞龙灯人的身影如今还历历在目。舞龙灯作为中华民族古老的风俗，表达了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惟愿这一古老风俗在人类文明的长河中一直传承下去。